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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线十三章无cp向】人间录

*无cp属性,半群像(?)


一、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人。

 

我知道这句话很奇怪,但是没错——我是个人。

 

准确点来说我不能算“人类”。我其实是一个守护灵。

 

按理来说只要一个地方有了人烟,或者是一个团体,久而久之就会有守护灵,就像军团的守护灵是一头灰狼,冈萨雷斯的守护灵是一头野猪,彼岸的守护灵是一只白鸽。

 

但是我是一个人。

 

——人类不是把自己从动物里剔除了吗?

 

但是是一个人类的形态就带来了很多便捷。守护灵是要在自己的守护范围内活动的,但又不能让人民知道自己就存在在他们的身边,于是那些狼啊野猪啊只能在一边游走;而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在我的属地里找个屋子躺在床上思考人生哲学。

 

白吃白喝也不是个事——主要是上神在识海里骂我不好好工作了——于是我便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从衣柜里挑出一件看着比较废土风的里湾特产服装出了门。

 

二、

 

虽然说我是个守护灵,但是好像和凡人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的人们都已经不相信守护灵了,于是我的灵力来源也就被切断,现在连辟谷的本事都没有了,于是就在洛夫娜的煎饼摊上摸出几块钱买了个煎饼,和她的小女儿聊了会天,然后溜达着走。

 

在流民寨里我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平民老百姓,于是在街上被一个人拉着搭上肩:

“好久没见你了啊,走?下井去?”

 

对了,下井挖矿。这里的主要工业就是异方晶矿产,大部分的人也都是矿井工人,把异方晶挖出来,然后运到其他地方出售。

 

于是把嘴里最后一口饼嚼吧嚼吧囫囵咽了:“行啊,啥时候?”

 

“你真去啊?没诓我?”

 

“没诓你,我没那闲工夫。”

 

索菲探头:“我看你一天天的都挺闲的。”

 

我差点就把刚咽下去那口饼又喷出来。

 

——这姑娘!

 

边上那哥们没忍住嘿嘿地笑,我于是一巴掌扇上去:

“你乐得这么起劲干什么!再这样我可不下井了!”

 

那个人就立刻止住了笑。

 

我便心满意足地和流民寨里所有人一样把抱着卷饼的牛皮纸袋叠吧叠吧装进衣服口袋里,接着又听见那哥们“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我恼羞成怒。

 

三、

 

我便和人们下了井。

 

矿井工人男男女女都有,但是戴上了安全帽,进了昏暗的井里便分不出你我来,全都长一个样——除了走在最前头那个小子,是个禁闭者,每天穿着个看着都要着凉的露脐背心,肩上扛着把斧头在前头开路,手上噼里啪啦地放电,矿不太会挖,充当一个路灯的用处。

 

“路灯”自己也乐意。他其实就是一毛头小子,叛逆得很,流民寨上上下下都听过他的大名,就是一个不好好听讲还老算错账结果被揍的青年。

 

他叫多尼——一个很平常的名字,就像索菲、桑吉、约翰、杰克、于连一样。

我和新城的那些佬不熟,不过就凭他们那些一个姓氏都得翻译成四个字的高档样子来看,这些大概都是烂大街的人名。

 

在井里大家便都认真起来,全是叮叮哐哐的凿子声和机器运作的声音;没人闲着,而守护灵也没有休息的特权。

 

最后一车矿送出去之后物资车也就进来了,于是矿井内便热闹起来。离地表近的矿井空气不算很稀薄,于是就有人从物资车里掏出一副扑克,吃着没很多荤菜的盒饭。

 

“嘿!有盒烟卷!”

 

烟卷可不是什么常见货。这里贫瘠得很,也长不出什么像样的庄稼,更甭提什么烟草;烟卷的来源只有一个,便是从外头的老爷们手里买来,再运进来。

 

从资源车里翻出这一盒烟的汤米把火柴划啦了一下,点燃了盒里的烟卷,然后一根一根小心翼翼地递给身边的人。

 

烟这玩意儿,人人都晓得它有害处,但是上了瘾之后又很难戒掉,再加上物以稀为贵,下井的工人便大多都馋这一口,于是就把烟拿在手里,吸一口,然后再递给下一个人继续吸。

 

索菲和玛丽一般都不吸,几个姑娘更讲究卫生,再加上一群大男人吸过的烟嘴儿确实不应该让姑娘再叼着;而多尼乔治一类的小年轻也不吸,他们若是吸了烟回家指定要挨一顿揍。

 

说来说去爱吸烟的也就这么几个稍微上了点年纪的男人,我能算半个——原本我也是不吸的,不过日子久了,也就偶尔沾一口。

 

反正只是吸一口的事儿。

 

这个过程往往是安静的,人们的目光都跟着那根烟,看着它被交给下一个人,看着它尖上的那点烟草成了灰尘,然后掉到地上,和石块融为一体。

 

四、

 

我被拍门声吵醒了。

 

匆匆把衣服穿好便出门,看到汤米在外面一脸的窝火:

“你怎么才起床!”

 

“怎么了?遭贼了还是黑帮来了——该不会是有人要欺负于连吧!”

 

“比这严重多了!我们的矿井!我们的矿井被人抢了!”

 

这下让我怎么坐得住?谁不知道矿井是里湾的命根子,我堂堂守护灵,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里的命根子没了吧!

 

汤米也急得很,伸手便把我往外头扯。

 

“你瞧!就那群人,说自己叫什么‘捏盘’,带着一堆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家伙,就要我们的矿井!”

 

我看到了。广场上全是愤怒的人们;另一头是穿着西装的人们指挥着庞大的机器。

 

一条棕色的蛇扭到我的脚边,在我的识海里和我说话:

“看吧,技术决定一切——你们无知又无能,还不如把矿井让给我们。”

 

——吵死了。

 

我把识海屏蔽,但是阻止不了那个“无知又无能”的评价让我怒火中烧。

 

“抢回来。”我说。

 

我身边站着的是玛丽,她听到了,于是她也大喊:

“抢回来!”

 

“抢回来!抢回来!”

 

喊声越来越大。我看到那个会放电的小子把手里的斧头也举了起来,于是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有的人手里甚至还拿着个锅铲或者是扫帚:

“抢回来!抢回来!抢回来!”

 

五、

 

我们抢回来了。

 

每个人都灰头土脸,但是——是的,我们做到了。

 

多尼终于发挥了他禁闭者最大的特长,挥舞着那把斧头冲在前面;我们拿着家里能找到的什么菜刀、案板、擀面杖一类的东西挥舞着就冲上去像是要拼命;新城的老爷于是只能妥协。

 

我们把尚且完整的厨具或者扫帚拖把往地上一扔,然后和身边的人拥抱;多尼做的贡献最大,于是我们把他簇拥着托举起来。

 

“领袖!领袖!”

 

六、

 

BR002爆发的时候,我正在矿井里。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灾变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污染咆哮着吞没每一个人。

 

我努力地睁开眼,想去看看还有谁在,但是我看不清。这个躯体也即将被污染肢解,一个没有灵力的守护灵和一个凡人没有区别。

 

——我看到了,那个毛头小子,他身上似乎在淌血,但是他还在跌跌撞撞地想把谁拖出矿井。

 

我的身体摊倒在地上。生理的痛苦让我难以睁开眼睛;而守护灵的意识却又残忍地让我保持着意识的清醒。

 

汤米在我的旁边,他似乎已经不清醒了,嘴里不断地说着“父亲”。

 

可怜的孩子——在这时候我却意外地有了点来自非人灵体的冷漠——他的父亲早就死了,汤米是被一个老人领养的,老人总和他说他的父亲是一个很强大的伟人,有着大量的财富与产业,但事实是汤米的父亲死的时候兜里连两枚硬币都凑不出来。

 

我的意识在向上漂浮。

 

我看到了呻吟着的人们,看到了匍匐在地上的人们,看到了挣扎着还想活下去的人们。

 

在意识抽离的最后一瞬,我听到汤米换了一句话。

 

他说“我想活下去”。

 

七、

 

躯体毁在了矿井里,我猜我大概是要消散了,连带着整个里湾。

 

作为守护灵我并不称职;但我也只是一个守护灵而已。

 

多可笑啊,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像一个悲悯的神——或者我只是一个擅于逃避责任的,人。

 

八、

 

很意外的是我并没有消散。

 

我也不记得我昏睡了多久,直到再一次到了一个新的躯体里,我又回到了流民寨。

 

那个叫多尼的小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那个双腿残疾的于连。

 

原本欢笑的人此刻仿佛都带上了勉强;房屋的钢筋裸露着。

 

流民寨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流民寨了,里湾也不是过去那个里湾——我也不是过去那个我了。

 

没有人会在我的门口把我的房门拍得震天响、没有人会嘲笑我闲、没有人会勾着我的肩膀带我下井、没有人会在井下用近乎虔诚的姿态传递一根烟卷。

 

没有了。

 

九、

 

我也不记得我消沉了多久。

 

这座城市无可救药,是的,因为我们确实无知又无能,涅槃的那个守护灵没有说错。

 

而我呢?空有一个守护灵的名号,实际上和那群狼狈的人们没有区别吧。

 

我听着外面吵嚷的声音。他们在高呼“锈火复燃”。

 

那不是那个锈火了。

 

那个局长——MBCC?MCBB?MBCB?不重要。重要的只有那个枷锁以及其背后蕴含的不可控的力量。

 

暴乱的声音。

 

我早说了,这座城市无可救药——和我一样。

 

十、

 

我走上了街头。

 

我也不知道我的目标是哪里;外面很危险,但是除了走上街头我似乎无处可去。

 

我抬头看到了那两个红色的光圈围绕着的高塔——八个月以来它一直矗立在那里。那里面是那个断了腿的于连。

 

我突然荒唐地思考,有没有哪怕一个人曾经希望过、以为过,我这个守护灵可能真的存在。

 

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

 

我曾经也和流民寨的人们吸着同样气息的烟卷,或许也做过同样的梦;彼时的我想着作为守护灵,用永生的能力去多做点美好的梦境,说不定就有梦想实现的那一天。

 

——说白了,我曾经也只是一个热血上头的青年而已,而如今落下满身尘灰,才发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而幼稚。

 

我无法离开里湾,因此我只能借着别人的口,听说那个毛头小子背叛了里湾,听说那13004个名字被篆刻在了罗马内斯克纪念碑。我也曾走到纪念碑前,看着我曾经的那个躯壳的名字,埋葬了那个天真而热忱的灵魂。

 

我走过火焰灼烧着的街道,我跨过满目疮痍——

 

我究竟在为了什么行走?

 

我没有父母、没有家人,那让我驻足的是什么?

 

十一、

 

我听到了声音。

 

是那个局长吗?声音从那个高塔里传出来,送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十二、

 

是啊,我麻木、我逃避。

 

但我才是这里的守护灵。

 无知可以被战胜;无能并不应该是我们的形容词。


倘若连守护灵都逃避,又凭什么让这座城市重生。

 

十三、

 

我又在路上走了。

 

多尼那小子改名叫唐了,但是我还是喜欢管他叫领袖——没办法,叫顺口了,就这样吧。

 

洛夫娜的卷饼挺好吃的,但是料加的多了点,好像得怪她边上那个海拉小姑娘。

 

我后来见到了那个局长,穿着个灰色的大衣,黑眼圈浓重,像是加班了很久的样子。

 

他注意到我了,于是走到我的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笑笑。

我可能叫约翰、叫乔治、叫汤米、叫其他的随便什么名字……

 

无所谓吧。

 

十四、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人。

 

准确来说我是个守护灵,但是鬼知道守护灵的传说是不是真的,毕竟哪里有守护灵是人的。

 

万一呢?或许这个传说确实是真的。

 

——又或者,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座城市的守护灵。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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